言良

我是个绅士。

【周叶/微灵异】纸上人 6、7

6.

    嘶——

    手术刀划过的伤口溅出一小股血流,刑椅上被五花大绑的俘虏惊恐地瞪着眼睛。他面前的高大男人将放下手术刀,有些厌恶地脱下沾血的白手套,转身将其扔进了角落里的垃圾桶。

    见此情景,坐在他身后的办公椅上的喻文州没忍住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王杰希难得失手一次,小周你还见着了。”喻文州恶趣味道,“运气挺好。“

    王杰希皱了皱眉,感觉手上沾染了一股甩不掉的腥气,又抽出办公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指,才勉强感觉好了点。他抬手示意手下连人带刑椅都拉走处理掉,自己才施施然地在喻文州对面坐下。

    “喻老板大驾光临,不会就是为了看王某一场笑话吧?“王杰希道。

    喻文州纯属一只狐狸,他笑眯眯的脸实在没能让王杰希产生多大好感。

    “不不不,我带了个人。”喻文州把周泽楷拉到身旁,“一个好孩子,建议过来跟你学习学习。”

    “你当我这里是幼儿园?”王杰希冷冷道,“家族的事够多了,我没空带孩子。”

    喻文州道:“你带的孩子不比我家老大少,你看你带的孩子多有出息。”

    “不敢当。”王杰希直视喻文州的双眼,“还没有出息到谋权夺位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喻文州脸色也不变,纯当王杰希的讽刺为耳旁风,他拍了拍周泽楷的后背,继续推销:“你看这不是给你带了个能超过我家老大的筹码来了吗?”

    王杰希也习惯了喻文州天天端着城府的样子,他没再理会喻文州,而是抬眼打量了一下站得笔挺的青年。这一看之下,让他不禁眼皮跳两下。

    “姓周……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青年敛下眸子,答道:“周泽楷。“

    “你……“王杰希敲了两下桌子,漠然的神情有了几分凝重,“周家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押的周家下一任家主,”喻文州似乎早就料到王杰希的反应,笑了笑,“也是‘那个人’的……遗愿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别拿死人来说事,”王杰希语气冰冷,但到底是退让了,“周泽楷……是吧,以后有生意我手下会叫你。不过别误会,我没什么耐心慢慢教你,你自己看了之后有什么不适给我憋着,敢给我露出一点端倪我就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周泽楷突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,那一瞬间的锋锐让王杰希愣了一下。正当他反应过来想仔细观察的时候,周泽楷又是一副带着些微腼腆的乖乖孩子的模样。但凭王杰希敏锐的感觉,那一刹那的目光让他冷到骨子里。

    怎么形容呢?那种眼神和青年刀刻般明朗的脸庞太不搭了。

    就像被久久压抑在牢笼中,窥到自由之光迸发出的偏执和疯狂。

    手术刀被带走了,不然真想挖下那对眼睛好好收藏。王杰希摩挲着手指,漫不经心地想。

 

    叶修请假陪苏沐橙的一个月里,周泽楷被喻文州扔去微草刑堂狠狠操练了一个月。

    微草的刑讯在业内都是有名的,因为对外主营业务是医药公司,在世界的药品研究领域有着相当高的地位。而各种药物逼迫下,不论意志多坚定的人,都无一例外地吐露实情。

    蓝雨和微草不对付,不是利益冲突,只是特别随便的三观不对付互看不顺眼。但涉黑不是儿戏,面对利益暂时把个人恩怨抛开是每个决策者的必备素质。

    周泽楷不惧死亡,但他开始时真的难以接受王杰希的刑讯方式。王杰希不太爱动用药物,仅凭一把手术刀进行刑讯就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,剩下百分之二十,不过是他一开始就不想听,纯粹只是为了试试自己的新花样。他对如何切割每一寸皮肤,勾勒每一根血管都有着趋于科研般精益求精的精神,一旦划错一刀,那么实验品就会被拖出去斩杀。

    王杰希和喻文州一样,本质大概都是变态。王杰希迷恋着用刀勾勒一个绝妙的死法,喻文州则对掌控权势和他人命运的感觉无比狂热。同性相斥,这两人互相厌恶也确实在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周泽楷不是变态,但他却是个疯子。作为一个随时可能被家族放弃被亲人杀死的废子,他除了命已没有了与庞然家族相搏的筹码。他没有野心,却有生存的欲望,也有报仇的渴求。叶修终究是心软的,他的教导太过和风细雨,而王杰希大刀阔斧的行为,给周泽楷带来了飞速的蜕变。至于喻文州,他大概是已经毕业了。

    一个月,周泽楷从一开始苍白着脸强忍着呕吐的欲望,到能够面不改色地看完整个过程,再到最后已经能够语气轻松地和王杰希探讨切割方案,他的转变连苛刻的王杰希都能夸赞两句。

    “人命本身就是种轻贱的东西,”王杰希擦拭着装标本的瓶子,对周泽楷道,“在这个圈子里,太仁慈太软弱都是罪过。”

    “你和叶修一样,曾经太过天真,非得等失去些什么,才懵懵懂懂懂得补救。”王杰希道,“但你和他又不一样,你懂得了强取豪夺,而他只会自责沦陷。”

    “回去吧,不用再来了,这里也不是个好地方。”

 

7.

    苏沐橙还需要实习,叶修送她上了飞机后,心情有些低落。

    啧……去实习就这样了,那她以后嫁人怎么办?想想自己还挺有可能顺手给沐橙她男人来一刀的。

    叶修苦恼地揉揉额角,真心担忧起了未来妹婿的生命安全。

    沐橙实在不适合掺和到他的破事里来,如果早点把沐橙和自己隔离开来,大概自己也能放开手大干一场,然后完美退场。

    叶修从机场出来,又坐地铁。机场和地铁人都熙熙攘攘,最终到了站,只下了他一个人。

    天下着雨,叶修插撑开伞走出站台,蹲在小巴士的牌子下点了根烟,抬着头发呆。

    天是灰色的,二月底的风凉得刺骨。马路的一边是房子,另一边种了蔬菜。雨丝轻飘,菜叶上结了一层白霜,跟蒙了一层雾似的。天大地大,除了他没一只活物。

    海城的春天永远比冬天更冷。

    叶修吐了口烟,巴士站背后是浅红发白的站牌,为了迎新年一个多月前刚刚洗刷过,不然积攒了一年灰尘,车尾气再少也是没法看的。

    苏沐橙离开了。叶修放空了脑袋,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,就揪着未来妹婿的话题,让内心的小恶魔和小天使打架。

    真无聊啊……

 

    周泽楷用钥匙开了酒吧的后门,拎着刚买的菜。春节过后没多久他就从周家离开了,在王微草那里住了一段时间,最终还是向喻文州要了钥匙,搬到小酒吧楼上的客房去住了。周家人反正没有太把他当回事,酒吧要等天气回暖一点才开业,周泽楷也算住得舒心。

    厨房在一楼,周泽楷刚把酒吧的玻璃门推开,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精味。他没有开灯,把菜放在门边,悄无声息地靠近吧台旁边的沙发。酒味是从那里传来的。

    果然,一个人影缩在沙发角落,呼吸平稳,厚厚的羽绒服把他裹成一团。

    是叶修。

    周泽楷叹了口气,小声叫了一声:“前辈?“

    叶修不会回答。闻着他身上的酒气,周泽楷也知道他大概是要睡到明天中午了。

    周泽楷把菜放到厨房,上楼开了房间的门,整理好床铺,又下楼来洗手,脱了沾了雨水的大衣,才把睡得死沉的叶修抱起来。喻文州只给了他一间客房的钥匙,叶修也只能去那了。

    叶修的羽绒服也是冷的,抱起来就像抱了个大冰块,冻得周泽楷一个激灵。

    适应了一下叶修衣服的温度,周泽楷才慢吞吞地往楼上走。叶修大概是过年的时候被苏沐橙喂了不少,可以明显地发现他胖了一点。但他还是不重,周泽楷抱着他毫不费力。

    楼道里有个小小的窗户,微弱的光撒在叶修的脸上,羽绒服的毛领子围在他的脸旁。叶修对酒精的反应不太好,他的脸蛋是略微发白的,嘴唇却红得不正常。柔软的微长的黑发因为重力作用向一边撇去,露出他紧闭的双目,睫毛长翘,眼角微红,光线打在他脸上,脆弱得像是瓷娃娃。

    周泽楷脚步一顿,眼神沉沉的。最终还是走上了楼梯,将叶修塞进被子里,然后把他羽绒服铺在被子上裹好。

    叶修体质偏寒,酒精暖不了他的身子。刚刚给他掖被子的时候,叶修的身体真的很冷。

    窗户开着,之前没开门时候,风没有灌进来,摆在窗户前面的日记本没有关,此时薄薄的纸页被吹着翻卷,哗啦啦往前面跳跃。周泽楷过去关上窗户,日记本也翻到了第一页,露出了第一页一笔一划苍劲有力的钢笔字。

    “我去见了王杰希。他是个全才的医生。他应该能给我一些帮助。”

    日期是两年前。

    周泽楷很少有记日记的习惯,之后的日记只有十几页,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见到叶修的这两个月记录下来的。

    周泽楷拿着日记本静默了一会儿,撕下了那页日记,锁好日记本。他关门下楼,把纸张撕碎了,扔进了厕所冲走。

 

    总有些事情是不对劲的。周泽楷站在洗手台前,低头洗了把脸,把湿掉的刘海撩起来,然后抬眼看镜子。

    冲水声持续了很久,周泽楷盯着镜子的时间也很漫长。

    灯光明亮,镜子里的人熟悉而陌生,迷惘、怯懦、摇摆不定,本该是符合他此时身份境遇的情绪,他在镜子里的那个人眼里一点都找不到。镜子里的他沉稳隐含锋锐,浑身上下都是上位者的气息。

    ‘你是谁?’周泽楷张着口,比着嘴型。

    “嘘——”

    镜子突兀地出现裂纹,里面的人举起手指,竖在嘴边,俊美的脸庞全是纵横的纹路,可直视周泽楷的目光清晰而空洞。

    “嘘——”


—TBC—

嘿这里是言·咸鱼·懒癌·不想写论文·良!

纸上人恢复更新!我会努力的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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